谈到六世祖时,纪清远给记者朗读了一首诗:
文章敢道眼分明,辽海秋风愧有生。
惟有囊中留石片,敲来幸不带铜声。
这是纪清远十分喜欢祖上的一首诗作,他说:“石片即砚台,文达公平生最喜集砚,自称书房为九十九砚斋,是为雅好。”
对于纪清远自己的经历,纪清远感叹地说:“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曾是学业被荒废的一代”。“文革”开始时,纪清远12岁,在那个混乱年代,他执著于自己的爱好,天天在家里画画,同时开始大量阅读中国古典文学。中华几千年的文化,对纪清远浸润最深的是古典诗词,他后来的画作,很多取意于此。如,宋词中的婉约派、豪放派他都喜欢,尤其喜欢唐诗中的边塞诗。
上世纪70年代,纪清远在北京重型电机厂当工人,后来考入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,无论在顺境还是在逆境,纪清远始终都不放弃自己的追求,时刻用“贫莫断书香”的遗训鞭策着自己,最后因为画得好,成为名望颇高的北京画院专业画家。多次在国内外一些城市开画展,获大奖。
20世纪90年代初,纪清远第一次以一个后人、一个画家的身份来到纪晓岚故居。他站在一个能俯视故居全貌的屋顶,那正是五六月间,院门口的老槐树蓊蓊郁郁,那些先祖亲植的古藤虬枝盘空,绿荫匝地,紫花如云如盖,那一刻,有关先祖的林林总总纷至沓来……纪清远认认真真地画了一幅素描。从此,纪晓岚、阅微草堂出现在他的画中。在名为《阅微草堂旧址》的画作中,纪清远在空白处跋曰:纪文达公博雅淹通,才贯古今,以总纂《四库全书》和《阅微草堂笔记》名垂于世,公才思敏捷,妙语如珠,急智巧思,语惊四座,至今传奇故事民间仍津津乐道。想见公当年在阅微草堂披书命笔之风神,宛如眼前,清远以图再现之……
走向荣誉的漫漫长路,纪清远是手捧“小人书”启程的。“我不能想象,如果没有小人书,我的童年会怎样度过?手里有几角钱,也要租几本小人书看。父亲又经常从学校图书馆一次10本地借来小人书,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传》,我爱不释手,照着画,还能整段地背,直至今天我还喜欢古典文学,喜欢历史。”纪清远说。
“那时我想长大干什么?我要做一个小人书画家!我太羡慕小人书画家了,于是就把自己画的画儿绞齐,用奶奶的锥子、棉线钉起来,自制小人书。上小学,我的美术成绩最好,上北京市少年宫的时候,只有10岁,每周有一两个下午独自乘公交车从西单到景山上课。可惜不久因‘文革’而停止。”
“那以后,我就涂涂抹抹,自学各种技法。1975年我21岁,处女作《大院新春》一举入选北京市美术展览,并由天津美术出版社出版成单幅画挂在全国各地的新华书店里,农业出版社又将这幅画作为1976年农历封面,印刷60多万份发行全国。”
“上世纪70年代初期,由于父亲的关系,我得以向蒋兆和先生登门求教。抗战时期蒋先生即以一幅广为人知的《流民图》奠定了一生在艺术上的地位,当时他才30多岁。蒋先生平日话语不多,但说起绘画,谈起作品,滔滔不绝,兴奋得两眼炯炯有神。蒋先生向我讲授写生时,几乎每次都谈虚实。他认为构图要注意聚散,线条要有虚实,才能更生动地体现人物形象。当时我理解不深,现在随年龄、阅历的增长,以及创作实践的积累,才有深切感受。艺术若无虚实关系,不能为上品。”
“我初到北京画院时,名师济济,秦仲文、王雪涛、溥松窗、关松房、潘絜兹、崔子范,还有我的老师周思聪等等。除接近名师、被名师指点之外,我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,能看到他们构思、创作的全部过程,这在外人难得一见。譬如我从南方写生回来,关松房先生悉心评价我的‘用笔’,很夸奖我用笔的力度并把腕教我‘皴法’——中国画十分讲究笔墨,不能没有浓、淡、干、湿,‘干似秋风,润似春雨’,关先生的点拨让我受用一生。师从周思聪老师后,我不敢有半点懈怠。周老师的人品、画品对我产生了极大影响。”
经过几年苦学,1986年,纪清远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,系统、条理化地了解了中国和世界美术史,弥补了专业知识的某些不足。他说:“以前画画,也能画出皮肤的表状、起伏,但不知表皮下面,哪一处是什么骨骼、肌肉,哪个部位筋连着骨,似是而非。系统地学习与训练对于我太重要了。”
有一篇美术评论文章对纪清远的成才之路有如下评述:“中国画家的学艺一般有三种情形:一种是美术学院或大学美术系的专业学习;一种是拜师学习,由老师教习,传授技法;还有一种是自学成才。这种情形,纪清远占了两样。他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,此前又于70年代拜蒋兆和、周思聪为师,在他们指点下学习绘画。周思聪手下无弱旅,70年代围绕她身边向她学艺的年轻人,如今都已蜚声画坛。因此,他今天的成功来源不仅是世代书香,更是他个人的天赋和勤奋。”
纪清远现在已经成绩斐然,作品多次入选国内外画展,《唐人诗意图》曾获得全国首届工笔画大展“金钗奖”;《大漠风尘》入选为第23届蒙特卡罗国际艺术展览;《秋水月色》荣获96年中日水墨画联展“优秀奖”;《裱画工》被中国美术馆收藏,同时还出版了《纪清远画集》、《中国名家作品集粹――纪清远专辑》和《纪清远水墨人物画技法》VCD教学光盘。